反思历史上最黑暗的一章

维也纳爱乐乐团演奏的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的最后一个音符在西蒙·拉特尔爵士的指挥棒下戛然而止，剧场没有像通常那样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只有片片烛光在寂静的黑暗中闪烁。这是为纪念奥地利毛特豪森纳粹集中营解放55周年，为纪念集中营死难者而举行的一场特殊的音乐会。“欢乐颂”对人类理性的呼唤回荡在当年集中营的采石场上，也激发奥地利人对历史上最黑暗一章的反思。

毛特豪森集中营是1938年3月纳粹德国吞并奥地利后于当年8月开始在上奥州修建的一座集中营。在该集中营和49座附属营地里曾囚禁过近20万名纳粹占领区的平民和战俘，其中10多万人被枪杀、毒死或折磨致死。1945年5月初，毛特豪森集中营被美军解放，战后被改建为纪念馆。自1947年开始，每年5月初都在这里举行纪念活动。

5月7日，奥地利14000名各界群众和欧洲一些国家的代表参加了毛特豪森纳粹集中营解放55周年的传统纪念集会。奥地利总统克莱斯蒂尔在当晚纪念音乐会开始前发表讲话指出：“毛特豪森是对所有欧洲人的一种警示，它提醒人们不要追从过去的魔鬼，提醒人们要宽容，并坚决反对任何形式的种族主义、仇外思想和排犹主义”。他还说，毛特豪森前纳粹集中营是惨无人道的暴行的象征，让人感到羞愧和愤怒的是，当年也有奥地利人参与了暴行。他强调，要勇于承认并坦率面对奥历史上这最黑暗的一章，并认真反省、清偿。

二战后，战胜国对奥地利进行了非纳粹化，纳粹罪行得到一定程度的清算。毛特豪森集中营的所有纳粹元凶都受到了应有的惩处，其中20多人被处以极刑。对纳粹罪行的清算尚待深入之时冷战爆发，对纳粹的历史清算从此中断。奥地利利用美、苏之间的矛盾，转眼之间变成“纳粹的受害国”，从此没有真正对纳粹罪行的受害者进行过赔偿，也没有对自己的战争罪行与种族灭绝罪行进行过检讨。70年代奥地利政府成员中竟有四个部长是当年的纳粹党员。直到80年代后期，当时的总理弗拉尼茨基才第一次公开表示，奥地利不仅是纳粹德国的受害国，也是协从国。但总的来说，奥地利人对过去历史的反思乏善可陈。也正因为如此，种族主义和仇外思想在奥地利仍然很有市场。自由党的议员竟能在议会中大肆贩卖种族主义。自由党的仇外竞选口号不仅没有使它成为过街老鼠，反而因此捞取了不少选票。当自由党入阁而招至欧盟各国政治制裁时，奥地利人的感觉竟是“委屈万分”与“不可理解”。社会舆论的焦点多是如何尽快摆脱欧盟各国的制裁，诉说欧盟其他国家对奥地利如何不公平，却少有对奥地利自身的反省与检讨。即使是坚决不与自由党为伍的奥地利社民党，也从来没有对党内有目共睹的历史污点做过任何检讨，以至于当社民党新任主席古森鲍尔提出要对社民党和奥地利过去的历史污点进行清查时，许多人认为这只是反对党在故作姿态。